りんどう（中）［仓安］
*年龄操作*
*我陷入破镜圆与不圆的两难困境*
*眼看越写越长*
接上回
“阿姨……”大仓的话被女人的手势止住，手臂被自己挡在身后的男孩掐得生疼。
“先把衣服穿起来吧。”女人关上房门回到客厅，房里的男孩此时已经吓得哭了出来，大仓摸着安田的脑袋安慰，“不会有事的，你记住阿姨问什么，就都说是我强迫你的，听清楚了吗？”他不顾安田拼命摇头拒绝，扶着他的肩膀心疼的替他揩去眼泪，“没事的，没事的，乖啊。”吻他脸蛋的时候，他竟是抱着这怕是最后一次的觉悟。
屋内安田的父亲也已经回来了，看见邻居家的大仓出现在家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同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看见房间里哭哭啼啼的儿子愣了一下，纳闷得问着是不是闹了矛盾。安田妈妈在厨房里唤了声大仓的名字，说是让他帮忙端饮料。大仓明白她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刚刚看到的一切，便乖乖走了过去。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压低了声量开口，“别骗阿姨，去年是不是就开始了。”
大仓一愣，老实的交代，“三……三年了。”
女人切柠檬的手抖了一下，“他那时候才15，你怎么能……算了，现在说有什么用，小章从小和你亲，你却把他往歪路上领。”她咬牙切齿。
大仓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
“不是阿姨说话难听，你也知道章大和你们这些以后只能在商店街生活的孩子们不一样，你为什么要害他？”说着女人的眼泪也掉了下来。“阿姨求求你，放过他好吗，从今以后你找什么人，男的女的，阿姨都不会和你家里人说，只求你放过他，行吗？”
大仓眼角发酸，睁大了眼睛，直视着女人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阿姨，您别为难小章，都是我的错。”
女人叹了口气，“我可是他妈妈。喝完水就走吧，从此别再招惹他。”
大仓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顷刻溃了堤，他胡乱抹了两下，在裤子上蹭了蹭，又提起笑脸，把杯子摆在托盘上端进客厅，房间里还是传出阵阵的啜泣声，男主人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小章因为在摊位帮忙，没能赶上今晚的烟火表演。男主人大笑着说着什么，可他却只能听见安田吸鼻涕的声音，一下一下刀尖似的剜着他的心。他随便扯了个借口回去，临别时没敢再去看安田一眼，站在门口，冲着屋里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也不管安田爸爸抱怨大仓家的小孩吃错了什么药，好端端鞠什么躬。
夏天过去了，大仓家里只当素来亲厚的两个小孩反常的闹了矛盾，除了骂骂大仓不懂事之外，也没当回事。再开学的时候他听父亲说，安田因为提前录取的原因被他的妈妈送去了东京那边的亲戚家里提前适应生活。“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这一走，得是一年半年的见不到面了，小章以后就是东京那边的人了，你说同样是一起长大的你怎么一点好都没学到。”父亲抱怨着长子的不争气，店里又来了客人，他站起身招呼，生活还在继续。
两家的房子依然紧挨着，安田的姐姐在那之后的秋天出嫁了，他们一家跟着女儿搬离了这里，房子租给了别的人家，一楼的门面还在卖着鲜花，只不过老板变成了和善的大叔。父亲很自然的和大叔一家打成一片，可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无端感叹几句时代变迁物是人非什么的。
转眼就要到年底，迈向新年的当口，人们巴不得新的一年能将旧一年的不顺遂早些清零，有个新的开始，所以过节的气氛变得越发浓郁起来。店里的生意正忙，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大仓接到了安田打来的电话。
久违的声音有些颤抖，搞得他鼻子也酸酸的，安田说他终于攒够了钱偷偷买了手机，以后就能经常联系了。大仓在电话这头欲言又止，听着安田絮絮叨叨的讲姨妈烧的菜有多清淡，讲东大有多气派，讲东京有多繁华，还讲了安田章大有多想大仓忠义。他听见电话那头的小孩在抽鼻子，大仓终于开口，“我答应了阿姨，不再和你有联系的，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小章，我好想你啊。”他成年以后就很少哭了，即便是在和安田分开的这小半年里，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就不受控制一起跑了出来，那边听到这句话哭的更凶了，两个人傻兮兮的抱着电话对着哭鼻子。
有了电话以后他俩似乎又回到了每天粘在一起的日子，安田会在电话里汇报每天的东京生活，他正是社会能力增长最迅速的时候。作为旁听生跟着喜欢的教授，提前学习正式入学才会教的课程，大学的学习比高中更深入一些，正好满足了他的探究欲，他每天都在经历新的挑战与成长。大仓所听到的他的生活，在短短几个月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已然和商店街成了两个世界，就连口音也发生了改变。
他并不担心安田会被大城市的繁华侵蚀，可他却有了前所未有的焦虑感，不是对安田，而是对于自己。他开始无法好好听完安田讲话，不自觉的在安田讲到帮助学长总结实验结果时岔开话题，可他能想到得可以作为谈资的东西也只是，隔壁大叔买的花品种变少了，今天店里来了外国人……
这样的焦虑却并没有维持很久，在他变得开始害怕接到来电之前，安田的每日通话突然变得不准时起来，他有些自嘲的以为安田八成是忙着学习忘了自己，可主动打去电话的时候他听到的却是安田母亲的声音。
“我听他姨妈说他之前跑去给中学生辅导功课赚钱买了手机，原来就是为了和你联系。”安田的母亲一项是个温和大方的女人，她也同样是个聪明又敏锐的人，不然也不会有此时的状况发生。
“以前我当你们只是不懂事，没想到分开了还能继续坚持，看来是我小看了你们的感情了。”她换了个语重心长的声调，“我看了通话记录，阿姨看得出来小章是真的很喜欢你，他聪明自然也早熟，认准了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坚持。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在拥有安逸的生活状态下，没有任何社会压力的前提下才喜欢的你。你们总要进入社会独自打拼，你有能力给他一个同样安逸的生活环境吗？你把他变成这样，可你有能力和他一起抵挡周围的非议吗？说句你不爱听的，你们的感情真的不算什么，等他上了大学会遇见更多优秀的人，到时候你觉得，他还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吗？”
女人温柔的声音刺穿了他的鼓膜，直击他内心焦虑的症结所在。安田正如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一点点变得更优秀，可他呢，还是那么糟糕，甚至因为安田的变化而显得更糟糕起来……
“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我希望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好好替他考虑考虑吧。这个电话怎么说都是他自己的劳动成果，我没有权利处理，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俩个再有联系，这次可不只是警告而已，邻居这么多年我和你父母还都是朋友，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闹的难堪，你也是成年人了，好自为之吧。”
挂了电话他呆坐了很久，然后点了支父亲留在阳台的烟，他会抽，却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对这玩意上瘾，但他明白了人们创造它的原因，同生活的滋味比起来吸进口里的味道都变得不那么苦涩了。
他写了条短信，内容颇有些偶像剧里苦情男主角的味道，他想告诉安田：
“你和我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们现在都说不准。所以小章能和我做个约定吗？先忘了我，好好学习，去做你喜欢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等到那时候如果还能想起我，如果那时候我也还值得你去喜欢，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去求你妈妈，让她答应我和你在一起，好吗？”
而他也想得到回答，他的小孩一定会说：“我会好好努力，你也要好好努力。”
可他终究没勇气把它发出去，家里的电话响了又响，他狠心挂了又挂，之后就再没接到过安田的来电。
男孩寒假也没有回来大阪，听说一家老小直接回的兵库老家过年。初诣的时候大仓抽到了“中吉”，签面上面说他会诸事顺利，只要用功。他还求了只平安符，和安田留在他家里的假面骑士面具一起挂在了床头。
老爸在他毕业之后久违的见他又拿起了书本，他平日里还在店里帮忙，闲暇时间会看些关于经营管理的书籍，熟客调侃他这么努力是不是想要扩大家里的营业规模，他开玩笑似的说，想要把连锁店开到东京去。
开春之后大仓在家里的支持下，去报了商科的专门学校，入学式刚巧和东大是一天，他那天站在校门口傻乎乎的朝着东京所在的方向拜了拜，然后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心里只道是拜托小学霸保佑他能顺利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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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在下雨，细密的雨点看起来不大却没一会就能把人淋湿，安田远远看见大仓站在商店街口撑着把透明的伞等着他，他小跑了两步到他面前，“怎么不到里头等我？”他这么问大仓。
高个子的男孩把脖子上挂着的毛巾罩在他的脑袋上，胡乱揉着替他擦干水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怎么没撑伞还要往外跑。”
“快些吧，马上就要开始了！”大仓拉着他的手，他不知道是什么就要开始，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天还亮着，远处的细雨里人头攒动，却没人同他们一样撑着伞，他们三两步挤入人群中，周遭安静的如同身处寺庙。他觉得奇怪，大仓只是握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随着人潮向前，队伍里有身着祭典服装的人，也有穿着浴衣的男男女女。沿着通往河边的大道缓缓移动，没有神轿也没有成队的花伞，他疑惑的拉拉大仓的衣角，“要去哪里？”大仓不语，好似没听见安田说话，安田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停下来想拉住大仓一起，可大仓却并未同他一样停下来，他手里的那把伞不觉间已经消失不见，人群将迟步不前的安田自动隔出来，他突然在人海中成了一片小小的孤岛，他拼命喊大仓的名字，想要大仓回头，可那人的背影早已融进了人海里。雨水打到脸上，他无助又着急，跑动两步挤进人群寻找，可那些人的脸都长得相似又模糊，他自以为熟悉的面孔却在这些重复的面孔干扰下变得不甚清晰，他发觉自己记不清楚大仓忠义模样的同时睁开了眼睛。
揉揉酸胀的眼角，凌晨四点，距离上班还有不到4个小时。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倚着桌角发呆，好像很久没有做过关于大仓的梦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久违的和人相约去了隅田川看烟火才做了这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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